一场葬礼，爱上了老公的葡国马仔

第3章 重返周家：做生意嘛，卖什么不是卖？

第二天清早，周卿正在睡眠与清醒的边缘游离时，房间门就被Linda敲响了。

不急不徐的“咚——咚——声，有耐心地催促着周卿起床开门。

周卿赤脚下床，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拉开上锁的房门，“才几点啊，Linda姨！人家都还没睡醒呢。

Linda弯下腰拿起摆放好早餐的托盘，“周夫人昨晚走时特地嘱咐我今天要早点为你准备早餐呢。

“噢，她怎么这么贴心。

“周小姐，我把早餐放在床上，你慢慢吃，记得喝杯黑咖啡，也是周夫人特意提醒我的，她说可以消除水肿……Linda说着走进房间。

“哎呀好了好了，你放下吧，我等下就吃。

“嘻嘻，周夫人是真的惦记你啊。Linda见周卿不悦，满脸笑意地把早餐放到床尾处，连忙转身离开了房间。

餐盘上有中西式两种早点，但周卿只拿了那杯黑咖啡，她点燃一支烟坐到露台的藤条椅上。

熹微的晨光下，她的眼圈上有淡淡的黛色，像是被精心晕染过的眼影。

昨夜，她辗转难眠。

她想起大学时代无忧无虑的时光：课表排满的一天里，她和同学们像迁徙的鸟群一样，辗转于不同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间。

那时她最喜欢外国文学课，最讨厌法语课。

每周三的下午和晚上她会参加话剧社的排练，也常常负责剧本的改编和导演工作，如此，她通常会翘掉第二天的一大早的法语课。

那一年盛夏，知了的鸣叫使酷暑变得更加难捱，唯一的安慰来自食堂里冰镇的糖水，几块钱就能买到让自己开心一整天的魔法……

她真想回到19岁的夏天，那一年她是大学里聪明漂亮但平易近人的女同学，女孩们喜欢她，男孩们尊重她。

她没有一刻不在希望，生命中可以出现一个人或者一场意外，可以让她不顾一切地逃离当下如同被活埋一样令人窒息的生活。

但每当这时，四岁女儿稚嫩的脸颊就会浮现在周卿地脑海中，能看着女儿长大，是她选择继续留在这个家，被当成物品利用而毫无怨言的唯一原因。

是的，她和杜行之有一个女儿，名叫杜鹤，但从小由林美棠带大。

林美棠决定带走孩子的时候这样说：

“女婿要照顾生意和联合会，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你呢，有严重的酒精依赖，外孙女交给你我可不放心！我可是闲人一个，让我来替你们照顾和教育小孩子吧……这便是林美棠把杜鹤带在身边的理由，并且限制孩子和周卿见面，这么做也是杜行之默许的。

说是为了周卿和孩子好，但林美棠的算盘，明眼人都看得懂，她知道孩子是周卿唯一的软肋，要想让周卿乖乖听话、替自己办事，最好的手段就是把杜鹤这张王牌攥在手里。

“妈你好狠！周卿心里想着，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狠狠按灭在阳台上的花圃里。

周卿想给自己倒杯威士忌之类的，但是犹豫了一下又作罢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六，通常这一天杜鹤上完钢琴课，下午是没有安排什么活动的，她早些回周家或许可以见到女儿。为了能更好地陪女儿玩一下午，她决定晚饭前不再饮酒，并且回到房间里，潦草地吃了一些清淡的早餐：白粥、肠粉、几勺煎蛋、一些坚果和一杯牛奶。

吃完早饭后，周卿自己将托盘送到楼下，并且拜托Linda将那条暗红色的长裙熨烫平整。

睡了一个回笼觉之后，周卿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等午饭时间刚过，她就早早叫来司机，带上早就给女儿准备好的礼物，准备前往周家。周家住在老城区，是一座傍山的中式庭院，距离周卿家大概有40分钟的车程。

周卿刚坐在后排座位上，昨天在家中出现的一高一矮就一闪身钻进了车里。

未没看清是谁的周卿，吓得差点大呼救命。

惊魂未定的她责骂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把我的魂儿都要吓掉了！

“Alex吩咐，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两个要负责保护大嫂。矮个子不带感情，毕恭毕敬地回答。

绿眼睛的高个子坐在副驾驶上，依旧带着那顶报童帽，依旧一言不发。而矮个子就坐在周卿旁边。

原本宽敞的车内，一下子就因两个健硕男人的闯入而显得拥挤起来。周卿感到车内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嘁——周卿觉得不可理喻，“保护？这明明是监视。

矮个子又说：“我们只是听从Alex大哥的吩咐，请大嫂不要为难小弟。

“我只希望你们别为难我。他玛的。周卿回敬道，矮个子不再回答，而“绿眼睛全程都没有说话，她怀疑绿眼睛是个哑巴。

周卿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她在心里唏嘘道：“张一双这么飘来的眼睛，竟然是哑巴，可惜了，不过也蛮有趣的。

汽车驶出别墅的车道，她拿起了手边的报纸开始看今天的新闻，七叔去世的消息占了整张头版。

标题是这样写的：“惊动全港：联合会龙头七叔昨夜因心脏病去世！。

副标题是“据知情人士透露，葬礼于三天后进行。周卿浏览了一下报纸的内容，大概是回顾了一些七叔人尽皆知的经历，不痛不痒。

撰文者将七叔的死因写成，因推进马场和度假村的建设，操劳过度而突发心脏病。还写道联合会将暂由四位话事人的候选者：Alex（杜行之）、靓飞，大厨和师爷王共同管理。

看来杜行之控制舆论的行动已经成功了，报纸并没有乱写，也没有煽动情绪，而是用非常冷静的笔调，报道了这件足以掀翻整个丽港的消息。

周卿将报纸翻到其他版面，但她却无心阅读。她回想着昨天晚上杜行之接到电话时说，七叔前一晚上在casino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然后又和林美棠说七叔是被人杀害的。

她明白杜行之不让报纸说出真实死因，用媒体掩人耳目是为了使联合会外其他的帮派不敢轻举妄动，产生趁乱吞掉联合会地盘的野心。

但她不懂报纸里为什么专门写马场和度假村建设这种闲笔。

算了算了，先不操心这些了，还是想想等下要怎样陪陪很久没见的女儿吧。周卿想着把报纸丢到了一旁。

周卿的手摩挲着那个礼物盒子，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女儿，她竟感到有些紧张，手心里冒出一层细密密的汗。她赶快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又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在手腕上点了几滴。

汽车缓缓拐入一个斜坡，宽阔的、无遮无拦的柏油马路，变成狭长、由石板铺成的私人车道，两旁的樟树枝叶繁茂，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撒下斑驳的光影，午后行驶在其中，如同正在穿过一个时空回廊。

绿树掩映间就是周家的宅邸，青灰瓦片的房顶与碧山呼应，六角飞檐上分别雕刻有不同的飞禽，几条藤蔓爬上有些斑驳的白墙。

如果不是自己从小住到大，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遥远的古代。

周卿上自己的东西，就下了车，门口的管家似乎等候多时，见她推门进来，立马微笑着，引她到前厅。

“没想到你回来得还挺早。林美棠正在前厅摆弄一些新到的古董什物，真真假假，反正都不重要。古董只是幌子罢了。

周卿走到一个被包裹着得大物件前，掀起泡沫纸，一架古董弹球机，她看见这个东西，周卿不禁笑出声音说：“你怎么还收这种破洋货？你自己玩啊？

“什么是破，什么是好？做生意，卖什么不是卖？林美棠走过来，瞥了一眼周卿，又瞥了眼那架弹球机。

这时候小杜鹤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你想妈妈了吗？周卿赶忙蹲下揽过小女孩的肩膀柔声问道。

“嗯……小女孩犹豫着，没有回答，并且对周卿的亲昵动作感到有些抗拒，这让周卿十分失落。

她突然想到，“噢，对了，妈妈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拿出礼物放在小女孩面前，是一个星空投影仪。

周卿期待地看着杜鹤，她希望能用一个精美的礼物获得孩子的喜爱和信任，最起码可以没有戒备地让自己抱一抱。

杜鹤接过投影仪后，丝毫没有表现出喜欢或者好奇，她连盒子都没有打开，而是不感兴趣地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你的礼物。她礼貌地回答，甚至都没有叫周卿一声妈妈，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周卿彻底感到冰冷。

“不过，外婆说过这种东西对视力不好。杜鹤补充说。

周卿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底打转，她只好提议，“给妈妈弹个曲子吧，听听你钢琴有没有进步。

杜鹤将她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从周卿的手中抽了出来，坐在钢琴前，弹起了细碎的音符。

周卿还是蹲在那里，背对着林美棠和杜鹤，将脸埋进手臂里，默默留着眼泪。

“喂！林美棠的声音在周卿的耳畔响起，然后她化作一阵轻快的风，快速路过周卿身边，并亲切地说：“卿卿呐，陈议长他们来了。赶快起来吧～

林美棠迈过门槛，笑盈盈地迎上了正走进来的那位陈议长和他的随从们，招呼道：“议长近来可好？

周卿站起身，在房檐投下的阴影里，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换着假笑和算计。

她在心里快速预演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