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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涛涛精选篇章阅读

碧涛涛精选篇章阅读

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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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涛涛》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陈华陈华是作者“画舟”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陈华自小就生活在农村,他偶然前往了大城市,城市的一切都让他无比震惊。后来又回到了村子,如此往复,长大后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离开了那片贫瘠的土地。...

来源:fqxs   主角: 陈华陈华   时间:2023-11-12 00:33:48

小说介绍

《碧涛涛》内容精彩,“画舟”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陈华陈华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碧涛涛》内容概括:后来慢慢的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说得好听叫做老实,说得难听就是软弱怯懦。我无法反驳什么,因为我确实是这样的。她经常要和我说,你看谁谁谁家的孩子,然后怎么怎么样,我只有默默得低下头不说话。我也是别人口中人家的孩子,同村的大人们经常和自家的孩子说:“你看人家陈华,字写的多好看,你看看你的字,跟草棒戳的一样...

碧涛涛第3章 第三章在线免费阅读

放学的时候她问我“你想吃西瓜吗?”

我看着她站在我面前,她背着书包,一个粉色的从没有见过的图案。我的心着了火,从胸口烧到脸上,我用手摸了摸脸,还是摇了摇头。她突然笑噗嗤地笑着跑开了。

我回家的路上变得心不在焉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然后怎么躺倒在床上。

在那之后我与她的相处时常让自己感到手足无措,我常常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偏过头去,让自己变得仿佛冷漠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软弱和羞涩。

我的妈妈经常说我是个老实人,这原本大概是个好词,至少一开始我是这样认为的。后来慢慢的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说得好听叫做老实,说得难听就是软弱怯懦。我无法反驳什么,因为我确实是这样的。

她经常要和我说,你看谁谁谁家的孩子,然后怎么怎么样,我只有默默得低下头不说话。我也是别人口中人家的孩子,同村的大人们经常和自家的孩子说:

“你看人家陈华,字写的多好看,你看看你的字,跟草棒戳的一样。”

“你看看人家陈华,多老实,从来不打架给家里惹麻烦。”

诸如此类的声音很多,以至于村里的许多孩子都很怯懦,只是与他们相比,他们是只在家长面前怯懦,而我不论在谁的面前常常都是要低着头的。

正因如此我面对女孩子时常常半天说不出半句话,直到一次假期之后她离开了也没有说些什么。

那一年冬天来得格外的早。按理说,往常的时候常常要到一月多才会下雪,只是那一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下得格外的大。

我的座位就在屋子里靠窗的位置,这里刚刚好,我刚好可以看到大学从天空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屋子里起了骚乱,小孩子就是这样子,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失了声。

雪起先只有浅浅的一层,逐渐的将地上的土盖住,然后黄色的土地逐渐全白了。雪又慢慢的变厚,慢慢的看起来到了淹没脚面的高度。外面的树也全白了,那几棵杉树原本是翠绿的,现在成了圣诞树了。

下课的时候我就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雾气渐渐在窗户上结成霜,我擦掉窗户上的雾气往外望去。那个女孩就站在那里和其他女孩们打打闹闹。

在那里,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男孩子们聚成一窝。女孩子不会和男孩们玩,男孩子也不会和女孩们玩,这似乎是个规定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窗户上又结上一层白霜,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雪飘起来的时候离过年就不远了,日子也变得难过起来。陈雨生了病,就是那个邻居家的那个妹妹。我不知道究竟是生了什么病,只是经常去看望她。

小雨只有一个爹爹,我听说她的父亲死了,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他的爹爹带她到村里的诊所去。

那诊所是私人的诊所,没有医保药价就更不便宜,更何况是那样贫穷的年代。老爷子没舍得给她打针,拿了几包药就回来了。只是光吃药是很难好的,药吃完了又靠买来的姜熬汤续着。

我的奶奶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要试试土法子。我听说了也要偷偷跟过去看。

那天晚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我抬头望去,月亮就挂在头顶上,周围一丝风都没有,连狗都瑟缩着躲进自己的小窝。耳边传来唢呐的响声,今年又像往年一样又要有几个老家伙离开了。地上的雪融化之后吹了风结成了冰,变得硬邦邦的。

我是偷偷溜过去的,我偷偷的躲在门外往屋子里面望去,阴暗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开灯,直到过了很久,屋子里有什么亮了起来。一抹妖艳的蓝色亮了起来,我仔细去看才明白,这是火,蓝色的火。

我的奶奶是耶稣的忠实粉丝,我猜测她是要去借耶稣的力量了。我的耳边是呜呜的唢呐,眼睛里是妖艳的蓝,天到了晚上变得很冷,我有些害怕起来。村子里的人是格外相信鬼神之类的东西的,我也不例外。

要是把人家的鬼魂招来怎么办,这个念头刚刚蹦出来就让我冒出一身冷汗。人也是不愿意去想什么,脑海里就要是要浮现什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挥之不去了。我逃离了那里,没有再敢去过问一句话。

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痊愈了,怎么痊愈的不知道也没敢多问。

到了我寒假前的某个晚上,我的父亲回来了,当时我已经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把我吵醒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的头顶上落满了雪花。但我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睡着了,因为这个男人是那么陌生。我自打有记事以来就属于这个村子,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则一年比一年的模糊,他对于我是一个有名分的陌生人。

他今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台电脑,这是个新奇的东西。我格外的好奇,于是就站在旁边看。他坐在椅子上,一把铁焊成的椅子,面前是一张木质的小方桌,电脑就摆放在桌子上。

我父亲问我“想玩吗?”

“嗯。”我摇摇头

“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我摇摇头。

“这个叫QQ农场。”

那东西很有意思,但是看久了也会无趣,更何况我是摸不到那玩意的。我父亲一旦空闲下来,我姐姐就会坐过去,而我就被丢到一边。

里屋很阴暗,尽管南北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但依然很阴暗。我走到里屋门前往里望,我的妈妈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安徽卫视常年播放的是泰剧。我抬头看向挂在柜子上面一米多高位置的钟,大概两点半,我记住了。

我走出屋子,脚下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的响,远处的光秃秃的树上只有一只麻雀。我的内心涌来一丝孤独,然后它又很快退去了,剩下的是寒冷,它们灌满了整个屋子。我要到温暖的地方去,我心里想。然后,脚下的雪咯吱咯吱的不断响起来。

我来到了朋友家里,他亲戚家的孩子也经常住在这里。他家有一个大院子,三间宽大的瓦房,院子里是本该无法下脚的烂泥地好在结了冰。我拉起门上的铁环敲了敲,砰砰砰,木门发出了好听的声音,他们走了出来。

“一起去家后啊。”

“好,没叫他们么?”

“一起去找啊!”

“嗯。”他点点头,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关上门。

到另一家,一间半的瓦房加上一间锅屋,院子的左边角落里有一间窝棚,棚子外面的葡萄架子上的叶子早已经落光了,旁边的水井上,压水的把子结起长长的凌锥。他家的门开了一半,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堂屋。里面的堂屋很黑,从外面走到里面过好久都不能看清角落里的东西。

我们只是在外面喊他的名字就好,只是喊叫一声他就出来了。陈林,这是他的名字。

陈林是的生活是悲苦的,他出生之前他的爹爹就已经去世了,至于他的父母……他大概有一对父母,只是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起过。

雪已经下了许多天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今年大概也不会回来。除此之外,他的表弟也是这样。他们都很羡慕我,因为我的母亲是常年在家的,她很少出去。

我们玩闹的地方是我家后面的草地,比几个足球场加起来还要宽阔的草地。到了冬天的时候,草大部分都已经枯萎了,白雪就铺在草地上,水里结了一层冰。

堆雪人打雪仗,一直玩到天已经开始发黑,一直玩到雪已经融化。雪融化的时候滴答滴答的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然后汇进小小的水洼,或者变成小小的溪流从地面上流向更低处。

我们玩了不知道多久,回去的路上我们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个傻子突然有一天回来了,他来找我了,不为别的,就想要回他的那一方小小的盒子。

“听你妈妈说,你捡到了我的盒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拿东西和你换。”

“我不要你的东西,等我一会。”

我从柜子里把那个盒子取出来交给他。盒子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即便放进柜子里也已经落了灰尘。他看到我拿来盒子他就笑起来,匆忙的接过盒子,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纸。

“这纸上面写什么?”

“秘密。”

“秘密?什么样的秘密?”

“我的秘密。”

“真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能叫秘密了。”

他要走了,拒绝了我父亲的喝酒的邀请。走之前我问他: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这里很好,但有些事不能总是记挂在心里,要放下了。”他掏了掏衣兜,“你帮我个忙,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了那个女人,你拿着这个去见她并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如果她一直都没有回来,那这钢笔你就自己留着用吧。”

“你要到哪里去?”

“去上海。”

我愣住了,这个名字很熟悉。我想起来我就是出生在上海,可是我却没有上海的记忆。从记事起我就在村子里,我抬起头能够看到的只有一方狭窄的天空,我去过的最遥远的地方就是北边的县城。

我看着这个男人飞速的逃离了,他就像一只麻雀。他匆匆的飞过来,然后又匆匆的飞走了。

父亲今年回来有几件事情要做,一件事情是给家里的院子垫上一层土,让它变得高一点平整一点,这样夏天下暴雨的时候地上的土就没那么容易被冲走了。其他还要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但是总归是要去干的,这些事总归是要放到过年之后了。

过年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了,雪铺在地面上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走在上面就害怕突然滑倒了。

除夕那天的时候,总是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我爹爹奶奶要来我家吃饭,这是惯例,我姑姑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也要回来探望我的奶奶,到时候也要在我家吃饭。我有两个姑姑,只是有一个远嫁,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了。我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姑姑,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

“阿华,你去叫你爹你奶来吃饭。”我妈的声音传过来。

“好。”

我从床上爬起来看向窗外,我想看看窗外的天空是不是还在下雪,只是玻璃是蔚蓝色的,挡住了视线,我看不清外面的样子。索性不看了,穿上棉袄就往外走。

雪已经停了,只是天依然阴沉,风从耳边刮过吹得呜呜的响。这鬼天气,连野兽都要躲藏起来,偏偏人还要忙个不停。

我往西边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凡踩错一步摔了一跤,又免不了遭到一顿打。我想到我妈,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往前。出了院子先不走大路,从邻居家门前经过,然后从一处半米高的台阶那里跳下去才到了大路。

半道上,我看到了我的奶奶,她走在前面,爹爹走在后面。

我站在很远的位置喊:“奶奶。”

我看到她笑了,她听出了我的声音。奶奶年纪其实不算太大,只有六十多岁,但脸上已经长出许多皱纹,头发也已经全白了,唯独身体还算健朗。爹爹走在后面,他干了一辈子农活,身体很健壮,只是皱纹也长出来了,头发也已经白了。说是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已经是七八十的年纪。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慢慢的走过来。他们年纪大了走的很慢,路上还结了冰,他们走的小心翼翼。

他们慢慢地走到我旁边了。我朝四周望了望,周围的景色已经黯淡下来。

“奶,天快黑了我们快点吧。”

“哦,哦。”我奶微笑着点头答应。

周围不断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有鸡受了惊吓的咯咯声,有狗汪汪的叫声。我奶听到声音问我:

“今年跟他们放炮了吗?”

“放了”

“没炸到手吧?我听讲陈意家孙子放炮的时候炸到手了,到医院去上了药。”

“没有,我好着呢!”

“嗯,你比他年纪大,应该不会。”

“哦,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然后她从一沓票子里抽出几张来往我这边递。

“阿华,这两百块钱我跟你爹给你俩压岁钱你拿着,一会回去给你姐一百,别和你妈讲,你偷偷藏好了。”

“嗯。”我连忙点头,打开手掌看,两张五十的两张二十的四张十块的两张十块的,最后还有四张五块的。我把它拿到手里一点一点的整理平整,然后拉开衣服的拉链,把钱放到衣服里面左胸口处的口袋里。

我有一点高兴,但是想到我妈又有点不开心了。我知道如果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把这一笔压岁钱要回去的。

我们慢慢地往前走着,快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昏暗且模糊起来。在经过陈强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尽管他的头低着看不见他的脸我也知道他是谁,他是陈强的曾祖,他就蹲在台阶那里沉默着。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我仔细的打量他,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棉絮从衣角冒出来。尽管棉袄是黑色的,但我一眼就看出来它已经很久没有被洗过了。

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真是可怜,子孙满堂连吃口饱饭都难。要这孙子重孙子有什么用,在这世上活受罪,年纪大了,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

我看到他也不禁感到一丝悲凉。人啊!最好不要活得太久,是要遭人嫌的。

在往前走二十步就到家了,门口灯火通明,门内人影来来去去。我妈在端菜,我爸在倒酒,我姐已经坐在旁边偷吃起来了。

“姐,你怎么偷吃啊?也不等我们。”

“吃就吃吧!反正这么多菜,也不差这两口。”

我爹坐到桌子旁接过我父亲递来的酒抿了一小口。

“嗯……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我父亲有些得意“没喝过吧?这可是我从上海带回来的。”

“这个啊?”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不孬,搁家里没喝过这个酒,香。”

“那是。”说完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爹的碗里,“你尝尝这个菜,好吃的很。”

“嗯……嗯……你们也吃。”

我奶吃了一口菜问:“小霏妈呢?还不来吃饭,还弄菜呢吗?”

我父亲说:“还有一个汤没烧好呢!我们吃我们的,一会就好。锅里还有饺子,要不去给你盛?”

我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的碗里“来,大孙子多吃点,以后长得比你爸高。”

“奶,你也吃。”

“哦……对了。”我父亲突然想起来什么“炮还没放呢!我去放炮去。”

我爹坐在靠门的位子,他急忙起身“炮搁哪呢?我来放。”

“不用,不用,你吃饭就行。”

我父亲从锅屋的柜子里取出一挂炮放到地上,然后就听到一阵短暂的噼啪声,人还没回来声音就已经结束了。

我奶感慨“奶奶的,还没放个屁时间长。”

这时候我妈端着一碗汤来了,“坐这就吃,不知道去盛饺子吗?”

我爸显得有些无奈“好,好,好。阿华,去盛饺子去。”

“甚事都叫阿华,你不能去盛吗?到家几天啥事不问,就等人服侍呢?”

“好,好,好,我去,我去。”

“我不要肉馅的。”我姐说道。

“我要肉馅的。”我说道。

我父亲立马驳斥我道:“不能挑食,光吃肉哪行,也要吃点菜的。”

我奶不高兴了“嗯……一年能吃几回肉,过年想吃点肉饺子怎么了?给他盛。”

我父亲灰溜溜跑去了。

过了一会饺子就上齐了。我奶看着碗里的饺子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话来“也不知道老三过的怎么样,过年有没有饺子吃。”

我爹说:“你大过年提她干什么的?”

“这不是想她吗?”

“有什么好想的?嫁出去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回来看过你一眼?”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自家女儿不想的?”

我爹筷子往桌上一拍“女儿?算你女儿吗?人家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随便哄一下就跟人家走了,她心里可有你这个妈?”

我妈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谈这个干什么的?”

我问:“妈,老三是谁?”

“你表问,好好吃饭。”

“哦。”

“妈,我给你买几件新衣服,晚上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嗯,又买衣服,之前买的都没穿呢!”

“你身上都穿几年了啊?早都管丢了还穿!”

“嗯……丢什么啊?好好的还能穿呢!”

我父亲也说话了,“妈,买衣服你就穿,收什么啊?年龄大了就准备享享福,再过两年那地也别种了。”

“还能忙呢!不种地哪管?等开春的时候我和你爷去到浙江那边去摘蒿子去,等四月末回来刚好歇两天就能收小麦了。”

“讲也不听,真是。”

“我这怎么了,我还能干呢!三鼎家都七十岁了不还往外跑。趁能干多苦点钱不好吗?听讲永涛家要搁县城买房子了,以后不就是城里人了?我们能忙多忙点,你们就不用给我们钱了。到时候也到城里买房去。”

“那贷款买的,以后有的换呢!咱家过个几年十几年的不相信买不了房。”

我妈问:“他们家房好了估计要请客,什么时候能好?”

我爹说:“听讲估计要等收小麦那时候才能好。还有一段时间等呢!过两天梁巷那边小琪家结婚,你们谁去。”

“他爸带他俩去就管了,豁不吊死远的,吃一顿饭就回来呗。”

“管。”我父亲说。

我奶问:“你不去干嘛?”

“我?过两天厨子就忙了,我去帮忙。一次八十块钱呢!还管饭。”

我吃饱了说:“我不吃了。”

我奶说:“就吃这一点啊?”

我妈接话“着急看动画片呢!别管他。”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躺在床上,我问:

“妈,老三是谁啊?”

“什么老三?”

“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说的老三。”

她想了好一会似乎才决定要告诉我“老三就是你爸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

“是镇子上那个姑姑吗?”

“不是……嗯……你没见过,是你另一个姑姑。你大姑嫁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还以为我只有一个老姑呢!”

“哈哈,你有两个姑姑,一个是亲姑姑,一个是从别人家抱来的。”

“抱来的?哪个”

“就是你老姑。”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老姑是抱来的啊?”

“对啊,没想到吧!”

“那我大姑嫁到哪里去了?”

“你大姑嫁人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都是你奶说的,也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了。我听说你爹那时候不同意。”

“为什么?”

“怕受欺负呗!当时在气头上,就说了句‘你要是跟他走了就别回来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没想到真就不回来了。”

“那……”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奶晚上来的时候,应该给你压岁钱了吧?”

我没说话,我生来很笨,不论是学习还是与人相处。我妈一见我不说话就明白了。

她伸出手“给我。”

我有些扭捏,我实在不想给。平日里我连零花钱都很难见到,如今突然见到这么多钱格外的舍不得。

我妈又继续说:“钱给我以后我给你买牛奶喝,还有买鞋买衣服……”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难以拒绝,最终还是交出去了。我知道,这压岁钱不是我的压岁钱,是我妈的压岁钱。

她要完了我的又想要我姐的。

“他爸让个位置。”她换到我的旁边。

“来,坐我怀里来。”她对我说,“小霏,你压岁钱呢?”

“我才不给你呢!我又不是我弟那么傻那么好骗。”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啊?小孩子不要装那么多钱在身上,我是为了你好。”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我妈没办法“不给就不给吧!看电视。”

我不喜欢看春晚,我不觉得那很有什么意思,我终究是个小孩子,还是喜欢喜羊羊。

第二天的时候我很早就起来了,音响里传来凤凰传奇的歌把我的脑子震得隆隆的响。我从床上醒来,四个人睡一张席梦思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转头往南边看,南边窗户的左下角已经用纸板堵上了。窗户外面的光透过蓝色的玻璃射到地面上,有点温暖,懒洋洋的让我有些想要赖床。

我不得不起床来了,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惯例是要大扫除的,况且音响里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说明我妈已经在忙活了。我穿好棉袄从被窝里做起来,然后才慢慢地将裤子拿到被窝里,穿上裤子然后又坐上好一会我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

我爬起来走到北边的窗户旁边,床离窗户仅仅只有一人宽,我因此不必下床而只需要站在床上就可以摸到窗户。我还是太矮了,够不到北边窗户的绳子,我只能勉强够到窗户的窗框和铁制的窗栓。我拉开窗户,一股清冷而新鲜的空气从外面涌进来,我打了个喷嚏又坐回被子里了。

又过了一会我终于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往外走去,脚上沙沙的响。这拖鞋是我外奶给做的,是传统的手工拖鞋,除了鞋底硬邦邦的,穿起来其实很舒服。

“起来了?”我妈手里拿着拖把问我。

“嗯。”

他把拖把递给我,“你把剩下的拖了,我去给你下面条去。”之后她走到堂屋站在门框往里喊“小霏,吃面条不。”

“方便面吗?”

“方便面吃多不好。”

“那算了。”

我妈很无奈,“你起来把地拖了,我让你弟去给你买方便面去。”

“行。”

我妈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交到我手上,“去买吧!”

我飞奔离开了。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我家的院子里因为院子没有围墙,所以家里发生的事通常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远远地看得到了,站在那里仔细观望,我想起来了,是修盆的师傅来了。

“你怎么大过年的时候来修盆啊?不回去过年么?”

“就是过年才来啊!过年的时候外面打工的就回来了,平时你们不去外面打工吗?”

“哦……”我妈恍然,“那……补锅的和磨刀的什么时候来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啊……就一个儿子,出门在外多少年没回来过了,我一个人过不过年的都一样,他们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你家锅要补还是刀要磨啊?”

“不是,我以为你们几个都是一家的兄弟会一起来呢!”

“那倒不是。你家哪个盆坏了要补啊?”

我妈走到屋里,从锅屋取出盆,是一个红色的,以前用来洗脚的盆。

“嗯?这盆之前还补过一次?”

“对,补过一次后来又漏水了。”

我这时候已经回来了,“妈。”我喊了一声,把方便面递过去。

“这是你家孩子?”

“对。”

“你家几个孩子?”

“两个。”

“这个是大的?”

“这个是小的,大的还在睡懒觉呢!”

“大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

“真好。”

说着他将水倒在盆里,看着底下渗出水他知道到底是哪里在漏水了,然后用棍子一样的东西挑起塑料用火烧成黑色,慢慢地又滴下来,滴到盆上。一共两面,每一面都要滴上。

这时候突然有人来喊“小霏妈!在不在家?”

他看到我“阿华,你妈呢?”

我看看“达,我妈在锅屋。”

在我们那里,比我父亲大的就叫叔,比我父亲小的便是爷。

“小霏妈,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家要准备建房子,能不能搬张床搁你家锅屋,晚上就让小高在你家锅屋睡。”

“管,你搁床搬过来就行。你家什么时候开工?”

“过两天,等过年之后就开工。”

“管。”

“你家大飞呢?出去玩去了吗?”

“睡觉还没起来呢!”

“我去望望。”

他于是准备往堂屋去,我问他:“达,高呢?他回来怎么没来找我玩?”

“他去他外奶家去了,昨天晚上才回来,过一会估计能来找你玩。”

下午的时候他果然来了,我很高兴,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像麻雀一样飞过去。我喜欢和他聊天,他是从外地回来的,他见过许多我没有见过繁华。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村子里的一切我都非常熟悉了,连村里的蚂蚁都有自己的名字。

他和我说他现在生活在一个叫无锡的城市,他说到晚上的时候灯会把路照亮,在夜幕下的一切都会显露出身影,路灯下的人和狗都清楚可见。

我问他,比村里满月的月亮还要亮么?他愣住了,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晓得了,我不知道城里的灯可以有多亮,他也不知道村里的月亮有多圆。

我问他是怎么去的?他说是坐火车的。火车我知道,大概是许多个长长的小屋子装上车轮然后连起来的吧!它跑起来的时候人就藏在它的肚子里,跑起来的时候总是“呜呜呜”的叫。我问他从家到无锡要多远,他说一个晚上,我问他一个晚上是几个小时,他说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多少个小时。

他问我,村里的晚上怎么很少见到星星?城里的晚上也见不到星星。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村里只有冬天的晚上很少见到星星,我哪里知道村里的星星为什么喜欢冬天的时候藏起来。过年的时候回来许多人,他们或许是怕生才喜欢藏起来的吧!

村里过年的时候回来许多人,也有一些孩子从外地回来了,只是我与他们大多都不熟,村里的其他孩子也与他们不熟,于是成群结队的一直是同一群孩子。村里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是很难玩到一起去的,所以他平日里除了来找我玩就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去,我也因此在过年的那段时间很少出门,天毕竟太冷出门是个不小的挑战。

我姑姑是大年初二的时候来的。那天中午一桌子要坐将近十个人,这一张小小的桌子实在是坐不下,我便被母亲安排着到里屋吃饭。端着一碗饭捡了半碗菜跑到屋里去看喜羊羊。有时候姐姐会看小樱,我不喜欢,我觉得那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吃过饭之后,姑姑坐在里屋的床上,她和我妈相互交换了两个孩子的压岁钱。

“干脆以后别给了。”我妈说道,“反正都是自己收着,你家两个,我家两个,给和不给也没啥区别。”

“行啊!”

她们短短的两句话就把事情都商量好了。

吃过饭我爸他们就准备去上坟,他每年只有过年在家待上十几二十天,许多事都要在这段时间解决。他到我家路旁上了第一个坟,我于是跟过去看。

“这是谁的坟?”

“你老太的。”

“男老太女老太?”

“女的。”

我看着他把一张张黄色的纸放到坟前烧掉。

“烧这些纸干嘛?”

“烧了你老太在下面有钱花。”

我不懂于是继续问“下面是哪里?”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总是要问到底的。

我爸刚好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被我问烦了索性不说话。

“坟上面长了好多草,要不要拔掉啊?坟上面为什么都要种柳树啊?坟都开了那么大的裂缝,要不要再修一修啊?……”

我爸半晌没有说话,烧了纸索性就要继续到别处去上坟。

“要去哪里啊?”

他指着东边的山“龙山上面。”

“哦,那太远了,我不去了。”

他也不管我,自顾自去了东边的山上。村里也有人往东边山上去。

“你们也是去东边上坟吗?”我问他们,他们都说是,我觉得无趣便回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已经偏西,村子里突然骚乱起来。我跑出来看,正巧看到我叔从山上回来。村里人家通常有一个院子,大多都要垫上一节显得高高的,然后下面有一道坡。我叔叔要回家就要从坡下面跑上来,然后从我家旁边的巷子里穿过去才行。

我见东边的山上烟雾缭绕,见叔叔从东边回来我便问:“达,山上怎么了?”

“着火了!”

呕吼!有好戏看了。

我急忙朝锅屋大喊:“妈!山上着火了!”

“什么?!”

“山上着火了!”

我妈从锅屋跑出来也朝东边看。

村里的男人们忙做一团,有回来拿大笤帚的,有回来拿铁锹的。女人和孩子们则在一旁观望,然后说说闲话。我家住在村子的最东边,村里的妇女们就都跑到我家的院子里来往东边望,村里女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苍蝇就飞起来。

上坟的时候失火已经不止一次了,众人都习以为常,我于是听到有人报起账来了,又是前年的时候后怎么样,又是几年前的时候怎么样。我看了一会,实在没什么看头,索性不看了回屋去了。

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扑灭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扑灭的,总之最后是扑灭了。父亲回来的时候,脸上一半已经被熏得乌黑,惹得我妈好一通嘲笑,家里的小黑也认不出了,冲着呜呜汪汪的叫。

“上个坟也能搁山上烧掉,真是人才。”

“又不是我放的火?”

“谁放的?”

“不知道。”

我妈说完端来一盆热水放到他面前,“来,洗脸,脸抹的跟个猫猴子一样。”

我父亲突然笑了,我妈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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