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遇青山

《鹤遇青山》，以鹤心扉作为故事中的男主角，是网络作家"鹤心扉"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灰色的苍穹上垂着几团阴云，落雪簌簌，给鹿门京覆了一层皎白的厚毯尚是下午，由于天气的缘故，许多店铺早早关了门，街道冷落，街角的乞儿裹着好心人施舍的破旧毯子缩成一团一向热闹的藏香馆也早早闭了门，前两日门一直开到晚上也没人光顾，想是外面的软玉温香终究没有自家暖炉实用馆里也是一派冷清，冬日生意本就不好，昨日东家和老鸨将气一股脑撒在姑娘们身上红牌们在自个的卧房里练舞练琴，为了省钱，小厮杂役们都被遣走......

第8章 言笑晏晏

第二日下午，子谦真的如约返回了藏香馆，他将赎身的钱交与老鸨后，质问她有没有欺负寒月，老鸨谄笑着说：“我哪儿敢欺负小寒月，疼她还来不及。

子谦没理她，冲进去找寒月，眼前的女孩没了昨晚那般精致漂亮，一袭不合身的素色衣裙套在身上，正扫着地。

他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扔掉她手中的扫帚，道：“小月，我来了，我就说我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吧！

寒月怔住了，已经好久没有人唤她小月，上次这么叫她的人，不知不觉中，已经阔别五年有余。

老鸨已将她的东西打包收拾好，递给她一个包袱，假惺惺地说：“小寒月，今儿可是遇到贵人了，也不枉我疼你这几年，从今往后，好好地跟着这位小公子。

寒月接过包袱，冷冷笑道：“多谢您高抬贵手。

出门后，老鸨趁子谦不注意，在寒月耳边悄声道：“麻雀哪能成凤凰，有钱人的一时兴起罢了。

话毕她换上了笑脸，招手送二人离开。

子谦没顾那么多，只觉得很开心，“我现在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吧，我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我和几个小厮，不过他们不敢管我。

寒月望着皑皑白雪，明明和昨日无差，心里却觉得很温暖，她还是走出来了，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几乎要流泪，对子谦作揖道：“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将来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子谦被她这举动惊住，赶忙托起她的手，轻声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若是真想报答我，跟我一起玩就好了。

寒月眼中含泪，却笑得无比灿烂，子谦看着她的笑，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突然很想拥抱她。

她忽地想起昨日他暂存给她的象牙佩，从怀中拿了出来，“子谦，这个还给你。

子谦摆摆手，“我们既然已是朋友了，那我把这个赠予你，当做礼物。

“这怎么行，太贵重了，你为我赎身，我这辈子都恐怕难还清，更别说如此珍贵的礼物。寒月拒绝道，手一直伸着，盼着他接。

子谦将象牙佩推回去，恳切地说：“你可是我在外地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自然要送礼物了，这样吧，你也送我一个礼物，我们就扯平了。

见他如此诚恳，寒月也只好收下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服最里层，唯恐弄丢，子谦余光瞟到她的动作，脸蓦地红了。

“只是我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什么都拿不出来。寒月愧疚地说。

子谦赫然一笑，“不打紧不打紧，将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寒月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但愿真的还有很长的时间吧。

“瞧我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到你穿的如此单薄，子谦解下身上罩着的大氅，披到她身上，轻轻系好，“赶快把我这衣裳穿着，我里面穿的多，不冷。

他的脸离她很近，说话时冒出来的热气洒在她的额头，像一个暖炉。

夜晚，子谦让寒月在屋子里围着暖炉取暖，自己去后厨吩咐小厮煮菜，还怕他们做不好，在一旁监督。

寒月不想干坐着，看看自己这一身素色衣裳，第一天到别人家做客，理应穿得明亮些才是。她独自去旁边的锅炉房打了两桶热水，又端了澡盆过来，放在刚刚子谦说给自己住的房里。

她手脚麻利，子谦还没从后厨出来，她已轻轻掩了门，脱下衣裳进了澡盆。热气氤氲，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暖气笼罩，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她搓着身子，手抚着右肩，她右肩背有一个很大的刺青，是当时被拐到藏香馆后意图逃跑，被东家叫人刺上去的，说这样她就一辈子都是风尘女子。

她扭头也看不完全整个图案，不过她曾经照过镜子，一条细蛇缠上一只巨大的花蝴蝶，这幅图画在她右肩背上栩栩如生。虽然很痛，好歹也不难看，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子谦在旁监督，小厮们铲子都忙得冒出火星子，这才终于全端上了桌。

他没看见寒月在厅堂内，想着可能是回房里休息了，便走过去，门是掩着的，但没有栓，露了一道缝。

子谦以为是她在小憩，脚步放轻了许多，正欲推门，却从门缝中瞥见里面女孩背对他从浴桶中站了起来，长发尽束在脑后，柳腰纤细，右背上的蝴蝶好似很想从她肌肤上冲出来，却被蛇狠狠缠住。

他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子出浴的场景，而寒月身上竟还有这样一个刺青，显得魅惑又狰狞。她会痛吗，不知为何，他心里像被刀割一般。此刻，他也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变的决定。

寒月快速换上了一袭青色衣裳，虽然也旧了，但起码颜色比方才那件靓丽不少。子谦默默走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二人说说笑笑地吃着晚膳，可寒月总觉得子谦眼中有什么别的情感，像是同情，又像内疚。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子谦的母亲还是没有回来，寒月一直与子谦住在一起。屋里多了个朋友，子谦也不再天天想着出去玩，倒是寒月，总是想出去找活干，子谦说外面天寒地冻根本没有事可做，她这才暂时打消了念头。

寒月跟着子谦念书，听他弹琴，每次都听得很认真。这日子谦坐在玉琴前，抬头看着寒月，目光如炬，“小月，这首曲子想必你也会跳，若你愿意，能为我跳一支舞吗？

寒月笑着点头，后退几步，抖了抖衣袖。

子谦手指轻轻勾动琴弦，阵阵琴声飘逸而出，轻盈欢快，有如花坞春晓，百鸟争鸣。

寒月心下一乱，却见他正看着自己，便也来不及思虑，衣袖一拂，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一曲作罢，寒月也停了下来，因为舞姿变幻，面上落了几缕青丝，她不记得怎么跳完的，心里想的都是这首曲子的含义。

一曲《桃夭》，奏出了男婚女嫁的美满，眼前的小少年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含义。寒月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就当他是无意好了。

不知何时，子谦已走到了她跟前，他为她拨开脸上发丝，缓缓道：“今日早晨听见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小厮说有女子出嫁，我便弹了这首曲子。

原来是为了这个，寒月有点羞愧，怎么可能是自己想的那个呢，即便是，她又担得起吗。

“你弹得很好，我舞技拙劣，方才跳错了好几次。她低头看着脚尖道。

子谦摇头，沉默片刻后说：“你跳得很好，小月，和你一起很快乐，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有朝一日别人也能为我们奏这曲《桃夭》。

这下寒月彻底愣住了，她仰头，目光却撞进了他清亮如水的双眸，她眼里带着惊喜，但更多的是痛苦。她接受了他这么多的好，无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情愫，可她这般低如泥土的人，又怎能配得上皎洁似月的他。

“不要说笑了，你我年纪尚小，很多事说了都不算数的。寒月挤出一个笑，后退了一步。

子谦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失落，有个问题，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他突然问：“你一直都在鹿门京吗？

寒月被他的突然发问弄得云里雾里，不过好在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淡淡应道：“是的。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四周的空气都好似凝结。

“子谦。女子的呼唤声从门外传来，二人这才缓过神。

眼前年轻的妇人身上并无华饰，却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她静静看着眼前二人，并没有对寒月的存在感到惊异。

子谦将寒月拉到身边，有些局促，“母亲，你回来怎么不让小厮通知我一声。这位是寒月，我在鹿门结交的好友。小月，这位是我母亲。

寒月心里紧张，面上却带微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但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略带歉意地看着她。

“子谦姓洛，你叫我洛夫人就好。妇人语气中辨不出一丝情绪。

子谦看着母亲，面上闪过一瞬失落，片刻又恢复如常。

洛夫人微微笑着，“方才我已经从小厮那儿知道了小姑娘的来历，一个小女孩，实在不容易。

她虽然笑意和煦，寒月却并未感到暖意，她颔首道：“多谢小公子和夫人救命之恩，若没有碰巧遇到公子，寒月此时还在严寒中干着粗活。

子谦扯了扯她的衣袖，认真地说：“不要这样说，我们早已是朋友，你要唤我子谦才是。

洛夫人目光扫过子谦的动作，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她看出来子谦对这个从青楼冒出来的女孩动了心。

“只可惜，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乡了，我们来鹿门已经很久，这半月我也把该办的事情办妥了，明日早晨便要离开。洛夫人凝视着寒月道。

她想看看寒月是什么反应，不料女孩却镇定自若，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好，天气严寒，洛夫人和子谦路上多多保重。

子谦眉目间染了伤感，刚要说话，却被洛夫人抢先，“天色不早，我去吩咐下人做菜，你们好好话别。

话毕，她对着寒月浅浅一笑，转身离开。子谦定定地看了一眼寒月，跟着母亲出去了。

寒月不知道子谦跟洛夫人说了什么，晚饭时，只见得他一脸伤感，情绪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

他给她碗里夹鱼肉，强颜欢笑：“每次吃饭时，都见你鱼吃的最多，想必最爱吃鱼，多吃点。

“谢谢。寒月淡淡回道。

洛夫人无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起刚刚自己拒绝了儿子的无理请求。留点时间给他们两人吧，她端着碗出去了。

子谦见母亲离去，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他眼眶微红，望着专心吃鱼的寒月，道：“对不起，小月，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带你回家，可是母亲拒绝了我，我不能这么做……

寒月停下手中动作，笑着对他说：“这是应该的，你对我已经很好，我不敢奢求什么，不要这么难过，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没底，她是妖，确实还有很漫长的生命，可他，究竟是人是妖，并不知晓。

子谦不语，只是望着她，眉宇间尽是惆怅。寒月很想逗他开心，便往嘴里大口塞着鱼肉，一面吃一面说：“你们家的厨子煮菜很好……

话还未说完，她的喉咙突然发出猛烈的咳嗽声，鱼刺卡住了她的喉咙！子谦着急地站到她身后抚着她的背，不知所措，“小月！小月！

寒月咳得脸都紫了，眼睛也咳出了泪，终于将鱼刺咳了出来，粗大的鱼刺带着血丝，掉在桌上，她舒出一口气，抹掉眼泪，回头笑对子谦。

子谦哭了，不知是担忧还是伤感，哭得泪流满面，见她总算没事，一把拥住了她，大哭道：“吓死我了，小月，吓死我了……

寒月脸贴着他俯下来的胸口，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原来，被人担心是这种感觉。

子谦哭声震得她也难过，她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别哭，我不会有事，我不会死的。

故事的最后子谦和洛夫人离开了鹿门，洛夫人想给她钱，但她没有收。马车缓缓驶去，子谦拉开车后帘子，冲她喊道：“小月！我一定会找到你！

后来的寒月为了生计，去找了很多事，但没有人愿意收，她经人介绍，去了牧羊村放羊。

又是一个冬日，她以为要死的冬日，遇见了他的师父，彻底将她拉出了泥潭。

心儿走到师父最后坐过的桃树下，目光所及，尽是无限旖旎。鹤飞前两日就去了蜀山，这是师父之前吩咐过的。

我也该走了吧，斯人已逝，留下的人只能愈发坚强，心儿想着。

其实她是对师父有点抱怨的，毫无头绪的任务，就这么压在了她肩上，而且还特地不让师兄相助，难道是因为他把师兄看作儿子，只把她看作能委任的徒弟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是子谦对她说过的，他做到了，那她呢，对师父的诺言，也必须践行。